說不完的故事

2015年12月29日

韓國，麗西島──

「俊輝哥……」

文俊輝驚愕地看著眼前無辜的男孩，對他伸出蒼白的手。

「俊輝哥，我好痛，可以幫幫我嗎……」

他知道這是幻覺，但是眼前人痛苦的神情實在太逼真，他根本無法揮下手中的刀。

「哥。」不知何時徐明浩的臉湊到自己面前，露出了可愛的笑容：「哥，你不可以見死不救啊。」

文俊輝忽然醒了過來。

對，這不是徐明浩，不是他所熟悉的古妖精男孩小八，

「我傻了，你說的是韓語，小八的韓語只有吵架的時候才這麼溜啊。」文俊輝冷笑著，從口袋裡掏出綠色的瓶子砸碎在地上，把刀狠狠插進液體當中。

『碧野蒼天，聽我令，除去！』

碧綠色的光包圍了他，連帶周圍的屍體發出淒厲的尖叫，燒成了灰燼，殿門的屍咒也被破壞。

他往外跑去，卻沒注意到神壇上的女子裂開了鮮紅的嘴。

被狠狠壓跪在地上，等李燦重見光明的時候，看見的是鮮紅的廟宇以及在石階上方被黑色屍咒擒住的哥哥們。

「看來人都到齊了，」村長拍著手，指揮村民在地上畫起法陣：「快了，今天是個好日子，我們要恭迎神出來享用供品！」

「嗚嗚嗚嗚……我不要……嗚嗚嗚嗚……」除了身為異世界人的五個製作組人員，其餘的人類早就哭得崩潰，更有人直接昏厥。

「啊，好吵，那個就先殺了吧。」看著哭到顫抖的女子，村長有些不耐地把一名中年男子推過去。

男子舉起刀，揪著女子的衣領就要沿著脖頸砍下去──

咚！

滾落到地上的，是一個小木人。

「這……這是……」

「這是什麼？」冰冷的刀抵上男子的背部：「這是什麼？說說看呀。」在他身後權順榮笑得無比猖狂。

只是眨眼的功夫，所有人都掙脫了束縛，拔出武器，而人類製作組也瞬間變成小木人。

文俊輝從正殿裡奔了出來，奮力斬斷黑色屍咒，原本盛氣凌人的村民瞬間害怕起來，紛紛往村長身邊靠近。

「村長，當我們傻了嗎？」女製作人冷笑了一聲，露出的獠牙在夜下閃著寒光：「不被你們抓，怎麼會知道這裡呢？」

「其他的人類早被我們藏起來了，」權順榮笑嘻嘻地撿起地上的小木人：「這個真好用，幸好姊姊大人沒沒收這個。」

「臭小子，這可是我幫你帶著的。」女子露出獠牙狠狠瞪了權順榮一眼。

「原來是供奉了邪神啊。」李知勳說道：「看來邪神也不怎麼樣，輕輕鬆鬆就可以掙脫。」

「你們……不要得意忘形……」村長邊說邊用眼角餘光瞄著已經完成一半的法陣。崔勝澈一個眼神示意，李碩珉、崔韓率和李燦就用刀把三個畫法陣的村民架走。

「你們真的不知道供奉邪神的後果嗎？」崔勝澈站在石階上，悠悠的說：「供奉邪神，最後倒楣的是你們自己喔。」

「流人血的債，可能到地獄都還不完了，」尹淨漢荷著槍，舔了舔嘴唇：「製作人姊姊，我們該怎麼做？」

「全部綁起來，讓議會城去裁決。」

全圓佑手一揮，透明的繩索馬上把所有村民全部銬在一起，想開溜的也馬上被抓回來。

「村長！救救我們！」村民們哭叫著：「快求告神啊！快叫神救我們！」

「村長！您答應我們的！」

「您答應我們會過更好的日子！」

「村長！村長！」

「吵死了！」掙脫了繩索，村長抓著最靠近自己的一個婦人，用腰間的鐮刀狠狠割斷了她的喉嚨，接著把她往未完成的法陣上狠狠踩下去。

鮮血沿著法陣開始流淌。

「阻止他！」崔勝澈喊著，而法陣在染上鮮血的那一刻開始詭異的轉動，想靠近的人都被狠狠彈開。

站在法陣中的村長大笑著，腥紅的眼直視著廟宇，嘴裡咕噥著沒人聽得懂的咒語。

『鮮血與肉體，骨骸與眼珠，四方之神，聽吾指令！』

紅色的法陣開始高速旋轉，接著從法陣中竄起無數透明的線條，往每個村民襲去。

被線條纏住的村民，都是悶聲不吭的頭手分離，四肢破碎，就像情報資料中的死亡方法一樣。

「大家快找掩護！」

所有人紛紛架起防護術，但屍塊飛濺的畫面還是嚇得他們目瞪口呆。

「原來是這樣殺人的……」夫勝寬緊緊靠著李燦，嚇得連看都不敢看，血液也不停噴濺到防護術上面。

「媽媽……」

聽到孱弱的呼喚，夫勝寬回頭一看，是一個小男孩躲在不遠的樹叢後，大大的眼睛盛滿驚嚇奇怪的是，線條並沒有朝他攻擊過去。

「看來他沒有參與過獻祭，所以邪神沒有記住他。」李燦也注意到了，朝小男孩奔過去，把他抱進懷裡。

「或許他是跟著村民來的。」遮住孩子的眼睛讓他陷入沉睡，李燦咬緊下唇，用法術在樹叢裡圍了一個隱身咒，把男孩藏進裡面。

「Dino！」夫勝寬驚恐的尖叫傳了過來，李燦回過頭，也驚愕地張大嘴巴。

法陣仍然繼續在轉動，支離破碎的屍塊卻突然開始動作──一塊一塊凌空浮起，再被拼湊起來，像是壞掉的玩偶一般，腳接成了手，頭長在腹部的位置，後腦杓黏了三顆眼珠。

「嗚噁……」李燦第一個吐了起來，連見慣血腥場面的崔韓率和尹淨漢都全身僵直。

「我去！我討厭恐怖電影啊！」夫勝寬的尖叫已經達到制高點，被李碩珉一把摀住：「呀你是要引起注意嗎？」

喪屍──或許連屍體都稱不上，只能是一堆肉塊的村民，循著聲音朝每個人逼近。

「就殺吧，不要手軟！」製作人一聲下令，所有人掏出武器往屍塊砍去，但是屍塊被砍散又會立即重新組合，雖然毫無攻擊性卻難纏得緊，視覺效果也造成了所有人極沉重的心理壓力。

崔勝澈和洪知秀正試圖破壞法陣，法陣裡的村長全身爬滿紅色的咒語，面目扭曲。

「神啊！祢說好的！祢說好要實現我們所有的願望！」

兩個人被狠狠甩出撞上樹幹，洪知秀的肩膀更是被法陣劃了一道傷口。

像是被淋了滿身血，村長往石梯上走去，邊走邊用咒語呼喊。

尹淨漢朝他開槍掃射，但絲毫沒有用處。

「燦啊，我們上！」金珉奎掙脫屍塊的包圍，往村長奔過去，卻被村長背後伸出的手勒住脖子，李燦同樣也被另一隻手壓在石梯上動彈不得。

「我還想是誰呢，」村長的後腦勺背後慢慢浮出一雙黑色的眼睛還有充滿獠牙的嘴巴，發出像是機器的人聲：「祭品……跟我一起走吧……」

屋簷下的紅燈籠開始瘋狂搖擺，濃重的黑氣緩緩包圍整間廟宇，霎時間尖叫與哭聲四起。

『啊，我這不是，來了嗎？』

像是滾燙的油鍋，直直從頭頂開始灼燒皮膚──那是邪神的聲音。

「靠，這是邪神嗎……」村長稍稍放鬆了力氣，金珉奎努力將自己的意識拉回來，卻被眼前的怪物嚇直了眼睛。

廟宇消失後，取代的是足足有十呎之高的邪神，就和神像一樣──青綠色的魚頭，黑色的人類軀體穿刺著各種骨骸飾品，肢體的盡頭是螳螂的鐮爪，下半身則是蜈蚣的千足。

瞬間，屍塊停止了攻擊，一個一個朝石階上走去，然後開始聚合，黏著，再聚合，黏著，最後變成一大坨拖著血與不明液體的肉團。

同時，全圓佑忽然全身癱軟倒在文俊輝身上。

「圓佑！你醒醒啊！」文俊輝喊著，無奈全圓佑像是死了一般完全沒有反應。

「哥！你醒醒啊！」

聽到成員的呼喊，金珉奎心裡一揪，體內的血液沸騰到了最高點，原本就磨亮的獠牙更是突出，緊繃得近乎出血。

他的雙眼完全變成澄澈的金色，那是吸血鬼的最高身分證明。

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自己脖子上的手咬下，注入了大量毒素。大概沒料想到金珉奎的力氣如此之大，村長哀號了一聲，鬆開了金珉奎和李燦。

還在乾咳的李燦被金珉奎一把抱起往石梯下奔跑，繞過了擋在面前的屍塊團。

石階上，石階下，兩方對峙。

「好了，現在該想想怎麼料理邪神了。」

「我看這談不上神，可是我的資料裡沒有這號人物，」權順榮看著石階上毫無動作的邪神：「魚頭，蜈蚣足……」

「神啊，不動作嗎？」早已面目全非的村長跪在邪神面前，盡是諂媚討好：「我知道您的力量，下面都是為您安排的祭品，請您盡情享用……」

邪神依然毫無反應，村長抬起頭，開始顫抖地笑：「邪神，不要不高興，了是那群廢物不長進，浪費了神給的力量，」他指著石階上的屍體塊笑著：「您看，他們已經受到您的教訓了，也請您盡情享用。」

「神啊，請動作吧，有吸血鬼，書官，妖精，都是最高檔的祭品。」

魚頭緩緩轉動，混濁的雙眼直盯著村長。

一張嘴巴緩緩從肚子中間打開，裡面是駭人的獠牙以及許多青色的人臉。

『你的工作結束了。』

就像慢動作電影，村長的軀體以詭異的方式，四散開來。

「它殺了村長！」

「遲早窩裡反的，」崔勝澈怒號一聲，將身體完全獸化：「援兵多久會到？」

「再一下，我已經呼叫援兵來了，再撐一下……」獸化成蛇尾的女製作人說道：「大家備好武器，這會是一場硬仗。」

邪神緩緩走下石階，每下一階軀體就變得更加壯大。

「圓佑怎麼辦？我根本不知道他怎麼回事……」文俊輝抱著全圓佑不知所措。

金珉奎奔上前，把全圓佑攬到懷裡。

「不知道，哥的生命跡象很穩定，也沒有什麼外傷，」夫勝寬快速掃描了一遍，皺起眉頭：「就只是沉睡。」

一陣肉翻攪的聲音，邪神把屍體團張口吃盡，邊吃的同時，身上開始冒出一張一張尖叫的人臉。

這次換徐明浩臉色蒼白：「它變強了，吞噬生靈只會增強它的力量。」

「知勳跟順榮先困住它，俊輝準備焚火，其他人武器待命。」崔勝澈趕緊指揮著陣型：「太久沒實戰了，大家別掉以輕心。」

李知勳說道和權順榮兩人劃破了手掌，鮮血滴落到地面。

『雙人行血，天地聽命，圍困。』

白色的尖銳牢籠從邪神腳下竄出將它圍住，而邪神也沒有任何動作，但白色牢籠完成的瞬間也同時開始崩解。

「真要我們來硬的？」權順榮甩出長刀，把李知勳護到身後。

邪神腹部的血盆大口發出一陣尖銳的叫聲，混合了小孩、老人與動物的哭叫，極為驚悚。

崔勝澈仰起雄獅的頭，朝天空咆哮，象徵劃開戰爭的序幕。

『主人……』

『圓佑主人……』

從模糊的意識裡坐起身，全圓佑揉了揉眼睛，發現自己置身一片花海之中。。

『圓佑主人……』

嬌小的身影站定在他眼前，是個雪白的女孩──白色長髮，透明的膚色，唯一突兀的是她有雙琉璃藍的眼睛。

『圓佑主人，好久不見。』

「發生什麼事情了？」他記得自己看到了邪神，然後失去意識，然後……「我記得我們在……」

『圓佑主人，是你來找小雪的。』小女孩蹲在他面前，淡淡的笑：『小雪等了好久，一直等不到主人來。』

「我受夠了！」尹淨漢大吼一聲，顯然打不死的邪神讓他煩躁到了最高點：「我要叫地獄的兄弟來了！」

「尹淨漢！不要亂啊！」洪知秀見狀一把攔腰抱住他：「別開地獄門，你承受不起。」

金珉奎狠狠摔在地上，啐掉嘴裡的鮮血。

『還有人在這裡……』邪神發出一串不明的字句，完全無視朝他來的攻擊，一把揪住朝自己撕咬的崔勝澈，又用鐮足把背後的兩個人給掃開。

「隊長！」

『我感覺到他在這裡……』魚眼直直看著崔勝澈：『在哪裡……』

「放開他！」金珉奎不顧自己滿身血汙，雖然吸血鬼有極強的治癒力，但他的體力已經慢慢達到極限。

他拔開刀往邪神的腹部刺去。

崔勝澈靈光一閃，他突然明白邪神在找誰，雖然他不知道原因。

「金珉奎，護好全圓佑──」

崔勝澈被鬆開滾落到地上的瞬間，換金珉奎被抓住。

『你是……我好像見過你……』魚頭歪過來又歪過去，發出一串難聽的笑聲。

「少廢話……」金珉奎瞪著眼前的魚頭，露出獠牙：「不許你對圓佑哥……」

『喔，我想起來你是誰了。』

「珉奎！」

鐮足直直穿透金珉奎的腹部，鮮血四濺。

「妳是小雪？」他記得他的小雪是一隻貓啊。

說到貓……「啊，不對，我要回去啊，邪神還沒除掉！」

「不管怎麼樣，我要離開這裡！」他抓著小女孩搖晃著：「這什麼鬼地方，快放我出去！」

『果然主人還是不記得小雪。』小女孩落寞地低下頭。

場景忽然一陣震動，他聽見一聲怒吼，整個空間突然被潑上血色。

那個聲音喊著質問著，你們做了什麼。一遍又一遍的，痛徹心扉的喊著，你們做了什麼，迴盪在空間中。

原本美麗的花海瞬間枯委，小女孩變了臉色，伸手抓住全圓佑。

『該離開了。』

金珉奎努力想抓住渙散的意識，卻越來越模糊，他想著還昏迷不醒的全圓佑，他的圓佑哥……啊，他不想死在這裡……

於是他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填滿視線。

雪豹竄出來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，尤其上面還坐著應該昏睡過去的人，白色的野獸狠狠咬住邪神，金珉奎也脫離了鐮足，滾在地上，劃出一條長長的血路。

「夫勝寬！」接到崔勝澈指令，夫勝寬立刻幫金珉奎治療傷口。

「天啊，上次看到雪豹是五年前的事情了……」

「那是圓佑哥的神使？」沒經歷過雪豹事件的李燦睜大眼：「哥不是御守神嗎？小雪不是貓嗎？」

「他不是神使。」權順榮說道，看著眼前的情景。

「圓佑也不是村守神。」李知勳接著說。

又是那種冷冽的氣場，陌生又冷冽，直到今天都無法透析的力量。

雪豹撲上去的瞬間，四周溫度開始急速下降，白霧包圍了野獸與邪神。

『我發誓過，見你一次殺你一次。』雪豹踩在邪神的胸口，惡狠狠地說。

『怎麼，不敢告訴你的主人？』

雪豹背上的少年雖然直挺挺地坐著，卻雙眼空洞，顯然是沒有意識的狀態。

『去死吧。』被狠狠刺激的雪豹伸出爪子，硬是把魚頭刮爛。

『不是我的正體，你殺了也沒用。』對於雪豹的氣急敗壞，只剩一半頭顱的邪神笑得猖狂無比。

『我會殺了你，到世界毀滅，都不會放過你。』雪豹狠狠的抓咬，然而邪神並沒有任何反抗，看著雪豹彷彿在看一個孩童幼稚胡鬧。

『我要殺了你！殺了你！』

『我要為主人報仇！』

「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？」

「不知道，那隻雪豹就……」

「援兵來了！」

遠遠的，一整隊的議會城人員與壯大的護衛兵隊從移動陣中浮出。

同時白霧逐漸褪去，魚頭變成一具枯骨，直挺挺倒在地上，全圓佑則滾落到石階下，懷裡還抱著白貓。

「不見了。」徐明浩說道：「不知道為什麼，邪神的味道……」

「這什麼鬼東西。」援兵領頭者、一個高大的光頭男子嘟噥著，接著朗聲命令：「就戰鬥位置！醫療人員就位！護衛兵架隔斷結界！」

明明纏鬥了一個晚上卻瞬間結束，突如其來的發展讓所有人都無法反應。

「結束了？」恢復成人型的崔勝澈坐倒在地上：「剛剛到底……」

「還沒結束，議會城會回收屍體，調查邪神的真面目。」也恢復人形的女製作人說道：「但我們的任務或許結束了。」

醫療人員抱起了金珉奎，放進臨時的治療艙裡進行急救，其他人也被一一帶去療傷。

「喂，你還好嗎？」白貓從全圓佑懷裡爬出來，對著想靠近的醫療班揮著利爪警界著。

「他的脈動很穩定，只是沉睡了。」權順榮拖著腳傷，推開醫療班，蹲在白貓面前，望著白貓的藍色眼睛輕輕說出一句陌生語言。

『你的任務結束了，把圓佑還給我們。』

白貓繞著全圓佑轉了幾圈，才終於消失在空氣中。

「Dino！你要去哪裡？」看著治療一半突然往樹叢裡跑的弟弟，崔韓率也跟著跑過去。

解開了隱藏術，藏在裏頭的小男孩正睡得香甜，甚至還微微笑著像是做了個好夢。

「這是……」

「可能是跟著村民來的，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，」把小男孩抱起來，李燦紅了雙眼：「他的父母，大概已經死在那團屍體裡面了……」

「報告！」從另一個港口上岸的巡視人員遠遠地走到光頭男子面前：「現在村莊裡只剩下幾個孩子，其餘全數死亡。」

所有人看著李燦抱著的小男孩，沈默不語。

「如果他醒來，發現什麼都沒了，會怎麼想呢？」李知勳撇過頭：「那孩子，做著好夢呢，他夢到了父母送的生日禮物。」

「一輛玩具車子。他沒想過自己可以擁有自己的玩具，所以他很開心，等父母捕魚回來，今天就要幫他過生日，」注意到疑惑的視線，李知勳搖搖頭：「抱歉，我看了他十二個小時之前的記憶。」

「我們會封鎖他們的記憶，再公告領養，」光頭男子說道，指示其他人把小男孩抱過去：「議會城會盡全力善後這起事件。」

「他們……沒有惡意……」李燦哭了起來，肩膀輕輕顫動：「村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，是利用貪婪欺騙他們的村長……」

天邊開始泛白，眼淚落進地面與血融為一體，像是在為麗西島做最後一次哀悼。

其他人類製作組被領頭製作人以行程更動問題，坐了第一班船離開，被下了意識命令的他們，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，其他人則是用傳送陣回到宿舍，除了金珉奎和全圓佑被送回議會城治療。

「各位，現在才早上六點，回去補眠吧，明天開始就要有行程了。」崔勝澈嘆了一口氣，望著疲憊的弟弟們，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裡，誰也沒有想要回房間的意思。

「洗個澡，睡一下，我們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。」

剛盥洗完的尹淨漢看著洪知秀跪在窗前，捧著十字架喃喃祈禱著。

「告訴你的神，把圓佑跟珉奎完好的帶回來就好，」不管頭髮還是濕的，尹淨漢毫不客氣地坐上洪知秀的床鋪：「照那種不尋常的狀況，圓佑肯定會被盤問一番。」

洪知秀沒理他，直到念完禱詞才起身。

「我只是想為村民祈禱而已，願上帝接收他們的靈魂。」

「哈，靈魂早就賣給邪神了吧。」

「你頭髮沒擦乾，會感冒。」拿過吹風機，洪知秀強迫對方坐在自己面前，悉心的梳理他金色的頭髮。

「呀，shua，」尹淨漢往後一躺，躺進了洪知秀懷裡：「你的神有說什麼人才能上天堂嗎？」

洪知秀一言不發，只是放下吹風機，緊緊擁住對方。

「貪婪，還是貪婪，這就是人類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