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2015年,12月2日

香港S酒店──

 

崔勝澈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兩點多,瞇眼看著原本還算寬大的房間擠滿了人。

徐明浩靜靜蜷縮在床邊,夫勝寬和李知勳趴在枕邊;尹淨漢歪在另一床和洪知秀並肩而眠,李燦則橫躺在床尾;全圓佑跟金珉奎縮在沙發上,文俊輝和權順榮睡在窗邊,李碩珉則和崔韓率躺在地板上。

「哥?」被驚動的夫勝寬揉著眼睛醒來,定焦在崔勝澈疑惑的臉上:「醒來了啊……

他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。

像是連鎖效應一樣,其他成員們紛紛醒過來,愛哭的幾個也紛紛落下淚水。

「後來前輩們趕來了,一下就抓出亂源。」權順榮想不愧是有兩年經驗的突擊隊,即使有表演要練習還是可以從容不迫的執行任務。

文俊輝端了一杯水給崔勝澈:「本來我們還要去支援,但是議會城緊急調派其他人來,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了。」

「對不起啊各位……

「沒什麼好對不起的,多虧你我們還賺到一天一夜的休息。」尹淨漢半瞇著眼翻了個身。

崔勝澈看著自己被包紮的大腿,還是有點麻痺:「明天上台可以嗎?」

「頂多讓你撐過明天表演,但最好回醫療班做徹底的檢查。」

不會影響到表演就好。崔勝澈鬆了一口氣,看著還半夢半醒的弟弟們,忽然感到有趣。

自從搬離第一年的合宿空間後,即使大家各自有房間了,還是喜歡窩在一起──人類世界宿舍的客廳、次空間的交誼廳,或者隊長的房間。

「哥……」崔韓率默默的移動到床邊,眼眶泛紅:「我下次不會不聽話了,以後哥說回家就回家,不會再任性了……

「傻孩子,說什麼啊?」大手揉著崔韓率柔軟的棕色鬈髮,其實深海精靈自幼被當成鐵人訓練,不能有一滴淚水一絲猶豫,但崔韓率意外是個感性的孩子。

也對,他也還只是一個還沒成年的男孩。

「有其他人受傷嗎?」看著崔韓率把右手藏在背後,崔勝澈敏感地問道。

「右手被大隻的蛇衝撞到……」仔細一看,其他成員多少帶了皮肉傷,卻都刻意藏起來不讓他看到。崔勝澈苦笑了下,「好啦,既然沒事情大家就回自己房間吧……

「不要──我要繼續睡──」尹淨漢又翻了身壓在洪知秀身上。

「想要大家一起睡。」李燦輕輕地說,其他人也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,繼續待在原位回夢鄉。

「哥,床尾分我們一個位子吧。」崔韓率一副可憐樣躺到床上,地毯雖然很柔軟,但他還是嚮往溫暖的床鋪啊。

「可惡,那我要去睡浴缸!」搬出櫃子裡的備用棉被枕頭,夫勝寬拖著一樣躺地板、還沒醒來的李碩珉進了浴室,李知勳默默地往崔勝澈另一邊的空位擠。

崔勝澈看著在打呵欠的孩子,笑了笑,把他的頭稍微往自己肩膀上靠。

「睡吧,沒事了。」

 

正式表演當天氣溫意外的舒爽,經過了徹底的休息,成員們都恢復精神奕奕的樣子。

從起床盥洗開始,所有人就不斷在練習晚上的表演。他們以創意無限的舞台表演為特色,這次的改編更是他們第一場海外演出,讓主要設計舞蹈的權順榮花盡了心思。

「我說,權Hoshi,你不能先坐下來把妝髮弄好再去煩惱嗎?」李知勳看著從剛才就沒坐穩的權順榮,頭髮無法定型,快把造型師搞瘋了。

那個造型師姐姐可是獸王族出身,難道想把她惹毛嗎?李知勳心想,默默坐到權順榮身邊,輕輕握住他的手。

因為小個子的關係,李知勳的腳小小的,手掌也小小的,但非常溫暖;相較權順榮,個子不高但有一雙靈活的手,卻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。

他知道怎麼讓權順榮安靜下來。

「謝謝你啊,知勳。」本來躁動的心跳慢慢平穩,權順榮瞇起眼:「果然,SEVENTEEN沒有你不行。」

如果說SEVENTEEN最不能缺少的鐵三角,他與權順榮就各擔綱了一個。年紀最大、最有威信的崔勝澈負責團結大家,統籌所有事務;權順榮就像是參謀一樣,設計表演與舞蹈,發想所有出任務時的方法,他有著源源不絕的創意與知識;而李知勳,安靜地寫著歌,安靜地唱著歌,安靜的在整個團體背後支撐。

擦乾弟弟們的眼淚,鼓勵哥哥們的信心。十三個人,排行第七的他必須堅忍如同鋼鐵。

支撐團體,支撐權順榮。

 

參加完典禮前記者會後,禮車將他們載到紅毯前,接受大批媒體與歌迷的鎂光燈,並進行他們的紅毯演出,接著就是進入席間觀賞其他團體的表演。

「哇啊,好多人啊!」李燦張大嘴巴,昨天還空蕩蕩的觀眾席如今擠滿少女粉絲,各色螢光棒像繁星一樣,也有不少人舉著他們的應援布條。

在一片驚嘆聲中,那位領著救援軍來的美麗女歌手像精靈一般降落在舞台上。

「果然是前輩,又漂亮又厲害。」夫勝寬眼睛都看直了,崔韓率贊同的點點頭:「前輩們都在右世界深耕十多年了,當然厲害。」

「我們有一天也可以那麼厲害吧?」

崔韓率看著舞台的燈光落在李燦的眼中,像是一道落入凡間的銀河。

 

過了前半場的演出,少年們匆匆趕到後台換下西裝。

「我想去洗手間。」剛打理好的尹淨漢打開門就往外衝。

「找個人一起去吧?」正在補妝的崔勝澈說道,可惜一片混亂中尹淨漢早就跑出去了。

正在吹整頭髮的洪知秀當然知道尹淨漢一個人出去了,他只是注視著被打開又關上的門,若有所思。

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尹淨漢有點發傻,潑了點水在臉上依舊無法喚回注意力。

Harley,你什麼時候這麼乾淨了……

加入突擊隊後除了那一次萬聖節的裝扮,他幾乎要以為鏡子裡的清秀少年就是自己。仔細算算,他已經有六年多沒有以原本的身分活躍了,雖然「尹淨漢」同樣受歡迎,他也是挺喜歡現在可愛的弟弟們。

不過離了本行,總感覺生疏很多,連前天一場小小的打鬥都有點吃力,反而唱歌越來越進步。

他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。

 

「你好啊,淨漢。」當他睜開眼,鏡子中出現一張熟悉的臉,露出像節目上一樣無害的笑容。

 

尹淨漢撇起嘴角,冷冷一笑。

「你好啊──

「賽亞。」

 

「淨漢呢?」距離上舞台正式表演只剩下十分鐘,經紀人數來數去卻總是少一個人。

「去廁所了,我去找他吧。」洪知秀還沒等經紀人答應就衝了出去,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,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崔勝澈心頭:「知勳,感應得到淨漢嗎?」

「哥,你又不是不知道,淨漢哥的脈動一向很亂,我只能知道他還活著──

前輩們都在看表演,等於現在沒有任何高手能夠支援危機;目前待在後台的只剩下他們和同期的男ˇ團體……

經紀人臉色慘白的掛斷手中的電話。

「他們經紀人問我,有沒有看到他們失蹤的成員。」

 

鏡子硬生生碎裂,尹淨漢閃過了碎片卻沒閃過男人的襲擊。。

「抓到你了,小··女。」李旼赫──或許該稱之為「賽亞」,一樣維持天真的笑容,抓著尹淨漢的頭狠狠按在牆上,「你變弱了,但還是很漂亮──唉呀,可是這小脾氣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。」打落了尹淨漢手中的小刀,賽賈用法術捆住他的雙手。

「不甘心嗎?就喜歡你這種不甘心的表情,性感到不行。」伸出鮮紅的舌頭舔過耳廓,他輕輕地笑著:「其實我對佔領香港一點興趣也沒有,我只是想找你而已……看來你有一群夥伴,禮物還喜歡嗎?」

「賽亞……你不要逼我……」想起受傷的崔韓率跟崔勝澈,弟弟們被黑蛇包圍的無助感,尹淨漢感覺體內有一股血液在沸騰。

「原來惡名昭彰的小丑女也有從良的一天,」賽賈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胸口:「看來你從良後還是魅力依舊?我不過變成你的樣子,這身體的主人就傻傻跟來了。啊,還有那個小神父……

洪知秀。尹淨漢心底一陣狂亂。洪知秀,Joshua,那個驅魔師。像傻瓜一樣的驅魔師。

「他很迷戀你吧?」賽亞的聲音彷若毒蛇一般,讓尹淨漢不自覺地顫抖。

他什麼都不害怕,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小丑女,卻唯獨害怕這個聲音,象徵一段他不怎麼想記起的歲月。

「難道你已經把他勾到手了?不愧是小丑女,連神父都可以搞上……

嘶啦──一把黑色的刀刃從賽賈胸口突出。

「哈哈,看來有人來救你了。」黑色的血從刀口緩緩流出,但賽亞還是笑著:「是你吧,小神父。」

「我不管你用誰的身體,再講一句,下一個就是砍頭。」另一把黑色的刀抵住了賽亞的脖子,洪知秀清亮的眼睛充滿殺戮氣息。

尹淨漢記得,第一眼看到洪知秀時,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雙眼。

好像有無數的星星灑落在夜幕中,像一條銀河。

 

 

6 years ago2

 

六個人剛合宿的第一週並不是很平靜,而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坐在椅子上翹腳看書的少年。

Vernon,你看什麼呢?想吃糖果嗎?」尹淨漢將嘴裡含一半的糖果遞給一旁的少年,本來盯著他發呆的Vernon立刻嚇得跳起來:「哈哈,不用了,我剛吃飽,謝謝你……

看著Vernon落荒而逃的背影,尹淨漢不以為然的笑了。

午飯時間已經過了快三小時,不是嗎?他並不意外他人的畏懼,反而有些享受。

他還算適應這種清閒的生活,誰叫自己的生命受限在議會城呢?若不是議會城,自己可能早就被驅魔師法庭處死了。

 

一周以來他花很多時間在看書,還有觀察據說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夥伴──尹淨漢稱之為「玩具」,他的字典裡還沒有夥伴這回事。

那個落荒而逃的小男孩叫Vernon,明明是深海精靈出身的菁英戰士,卻怕他怕得要死;Vernon有個好朋友,可愛的鳳凰族小男孩,曾經鼓起勇氣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吃飯,結果自己不過是扮了個鬼臉,「好」字都還沒說出口人就逃走了;粉紅色頭髮的小矮子,總是用一種置身事外的目光看著他,淡然地坐在他旁邊看書寫作業;金髮的,喜歡鬧騰的好像叫做Hoshi,據說很聰明,但一樣與自己保持距離,不過人不壞,自己翹課的時候都會幫忙抄筆記;黑髮的,眼睛大大的似乎是將來的隊長,也是唯一有在保持對話的人。不愧是獸王族,膽子不是一般的大。

或許哪一天把他惹毛,看他會不會變成獅鷲?想到這裡,尹淨漢不自覺的格格笑起來。

 

還有一個──紅髮小神父,自己被抓起來,很大一部分要感謝驅魔師啊,誰叫自己有惡魔血統呢?

小神父總是溫和的笑著,對自己不冷不熱。會親切的問他吃飽沒有,作業有沒有問題,就像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。

看了就討厭。

「但是小神父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……」他翻著手中的書本,那是一本人類愛情詩集,正好描寫到主角的外貌。

「掉落人間的銀河。這個比喻不錯。」

 

此時崔勝澈正在圖書室趕作業,他最頭大的驅魔學作業,幸好對面坐著他的驅魔學救星。寫著寫著,他不時抬起頭打量對面正悠閒看書的少年。

自從在火車上看到他的第一眼起,洪知秀似乎隨時都保持著這樣有禮的微笑。

JoshuaJoshua

「你為什麼叫Joshua啊?」

Joshua是聖經裡面非常有名的一位勇士,是摩西的接班人,也是上帝欽點的領導人,」洪知秀闔起書本,溫柔且堅定的看著崔勝澈:「這個名字,是期許我能夠一生走在上帝的道路上。」

「是喔……」對沒看過聖經的他來說還真難理解,崔勝澈決定還是寫作業比較簡單。

Joshua看著窗外,二月的天氣還是那麼溫暖,一點也不像之前待的教團,二月都會颳起強烈的暴風雪。

Joshua,你不怕淨漢嗎?」崔勝澈抬起頭,他為這件事困擾了許久。既然有議會城的監控,尹淨漢應該是不敢造次,而且幾次對話下來,他覺得對方並不壞,但弟弟們都怕他怕得要命,這對將來的團隊和諧很不利。

「不怕啊。」Joshua還是保持淡淡的笑容。

「也對啦,你們驅魔師以殺惡魔為業,怎麼會怕呢。」

「我不怕他,不是因為我是驅魔師,」他坐到窗台邊,享受溫暖陽光的洗禮。

陽光下的草皮,尹淨漢一個人踢著足球,反覆踢進球門,像個孩子一樣歡呼,然後再踢進一次,再歡呼。

只有他一個人。

 

三月到來,全校一年一度的春祭競賽也要開始了。所謂春祭對華爾倫的新生是一件大事,要為年底的「冬祭」暖身。冬祭是華爾倫的傳統,連續五天的盛會以表演揭幕、以舞會結束,中間則是連續三天的競技賽。

春祭相對而言只有三天,僅限新生參與的、僅有一天的競技賽,是每年各個分院的重頭戲。

華爾倫除了突擊隊專屬的學院──稱為「斯庫特學院」外,還有其他六個學院,分別代表了學院的七名古老創始者。富商巨賈的子女所在的「儒爾契學院」,誕生出左世界許多知名學者的「艾可戴米學院」,以藝術聞名的「奧特學院」,以武力聞名的「翰林學院」,專門產出政治要角,以野心勃勃聞名的「希特立學院」,最後是以黑暗種族為主的「達克塔學院」。

 

學院之間不和諧並非新聞,因此競技賽關乎了學院的榮譽,各種黑暗手法層出不窮,每年也造成許多死傷。但競技賽同時也是新生出頭的機會,所以即使風險極高,參加者依然一年比一年踴躍。

開幕式當天,尹淨漢完全無心於台上精彩的演出。他忙著把那些不友善的目光一個一個瞪回去。

據上一級的學長們說,斯庫特已經連續兩年摘下新生冠軍,所以今年的新生自然成了所有學院的頭號目標。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小丑女,更是成為全場焦點。

「別瞪了,這沒有好處。」Joshua輕輕按住尹淨漢的手,依然笑得雲淡風輕。

「你管我。」尹淨漢實在討厭這傢伙管東管西。

 

第二天的挑戰賽從凌晨六點開始,今年的主題是叢林,所有新生將會被丟進人造的叢林中,參與長達十二小時的生存競賽。不但要應付各種關卡,還要防備其他學院的攻擊。

參與的新生中,斯庫特的人數向來是最少的,於事李知勳提議,先集體行動再兩兩分組。

「但我們有七個人……

「無所謂,我可以一個人。」尹淨漢滿不在乎的甩著長髮。

「呀,尹淨漢,你出事了記得叫我們,好嗎?」崔勝澈有些擔憂的說。尹淨漢只是亮出他的老朋友──一把黑亮的衝鋒槍,挑眉望著老媽子似碎碎念的崔勝澈。

「你覺得我會出事?」

 

號角響徹雲霄,宣告競賽開始。

 

「孩子們表現真不錯。」監控著競賽畫面的Jin笑著說:「他們真的很聰明,懂得分工合作,不像只相處過一個月的樣子。」

「我們當年不也是這樣?」Rap Monster看著畫面中的Vernon和勝寬合作無間,比賽已經進行三個小時,他們遙遙領先其他隊伍,不斷突破關卡。

「淨漢一個人沒問題嗎?」柾國被哥哥們擋住,只能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。

「你說呢,我們小弟。」Jimin把螢幕推到他面前,只見尹淨漢舉著衝鋒槍,輕輕鬆鬆擊退了朝他衝去的妖熊。

 

比賽進行來到第六個小時,中間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,按慣例此時將關閉叢林所有關卡,選手也不可發動攻擊,否則視為失格。

「他們現在如何了?」

Suga展開手中的平面圖,上面是叢林的路線,以及七個藍色小點,每一個點上面都浮著選手的即時影像。

Vernon跟勝寬到達湖邊,那裏感覺會有一個大關卡;淨漢在湖旁邊的樹林、勝澈跟Joshua跑得很前面,快到懸崖了;知勳跟Hoshi還不錯,雖然有點落後,但步調很穩──重點是現在無人傷亡。」

「聽說奧特學院今年來了幾個女孩子,實力都很好。」人脈廣大的V說道。

「奧特目前是排名第二,只有一個出局。」J-Hope指著觀眾席中央的賽況表。「可是……達克塔目前也是第二。」

「叫他們小心一點吧,達克塔從開賽到現在都太安靜了,很詭異……

嗡的一聲,賽況表忽然開始出現雜訊,接著是觀眾席的監視螢幕,動態地圖,幾秒鐘後,全部變成一片黑暗。

但比賽開始的鳴笛還是準時響起。

 

尹淨漢覺得有些無聊。他坐在樹上,看著不遠處的湖面。

「還有六個小時……

風輕輕地穿過樹林,吹動他深褐色的長髮──在來學院前,他一向自豪的淺金色頭髮被迫染深,眼角的刺青也必須用法術藏起來。

一股血腥味跟著風灌進他的衣襟裏,帶動他體內的血液沸騰。

「有不乾淨的東西進來了嗎?」他知道這不是屬於學院該有的氣息。

「勝澈,通訊設備是不是壞了?」Joshua看著手中的耳機:「我一直喊其他人,都沒有回應。」

「的確不太對勁,」崔勝看著昏暗的天空:「明明現在才下午,怎麼感覺快天黑了?」

 

勝寬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夥伴,感覺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流失。

不對,通常Vernon這樣的重傷,老早會有監視的醫療班來帶走經「死亡」,為什麼還不見任何動靜?

還來不及思考,重拳狠狠落在自己腹部,他的嘴裡充滿血腥味。

Vernon……」武器被打落,夥伴生死未卜,他只能赤手空拳與眼前的黑袍人搏鬥。

一切都來得太突然,兩個黑袍人衝出來攻擊他們,對方強到不可思議,好不容易Vernon解決了一個,卻被另外一人的黑色刀刃直直刺進腹部。

那是黑魔法。然而他想求救,通訊設備卻完全沒有回應。

 

「喂!鳳凰小子!趴下!」他聽見熟悉的喊聲,接著一陣槍響讓他趴在地上不敢動彈。

接著他感覺自己被揪起來,丟到Vernon旁邊。

「醫療班不會來了,不想要你的朋友死就趕快救他。」是尹淨漢,那個他敬而遠之的殺人犯。

被攻擊的黑衣人安然躲過了掃射,尹淨漢歪頭看著對方,忽然笑了。

「你怎麼在這裡?地獄不好玩嗎?」

黑衣人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,輕輕摘下袍子──那是一張俊朗的臉,跟尹淨漢不相上下,而他的左眼有一枚倒反的五芒星刺青。

Harley,你真無情,有了新歡不要舊愛了?」

 

「勝寬,」尹淨漢輕輕開口,正在治療的勝寬抬頭,天色已經完全暗下,但尹淨漢美麗的臉龐似乎在發光。他露出一個戲謔的微笑,卻又隱藏悲傷。

「帶著Vernon快離開,不要回頭,也不要找人來救我。」

他知道總有一天要終結這段恩怨,但沒想到這麼快。自己殺人無數,橫行無阻,沒想到也有害怕的事情。

如果自己真的像小神父講的,是個天使,不知道上帝會不會接納他?尹淨漢對於忽然跳出來的想法感到好笑,上帝大概只會把他一腳踢進地獄裡再洗個十遍吧。

就當作是贖罪吧,跟阿曼達說的一樣。

「祈禱吧,賽賈,」尹淨漢收起槍,用符咒化出一把長刃:「看這次是誰要回地獄洗澡。」

 

崔勝澈不知道為什麼Joshua像瘋了一樣往湖的方向猛衝。

「喂喂喂,那不是我們的範圍啊!我們快到終點了耶!」看著根本不理會自己的隊友,崔勝澈只好無奈地變出真身。

「上來,Joshua,照你那樣跑到比賽結束都到不了湖邊。」

Joshua感受到強烈的惡魔氣息在湖邊震盪,其中一個是尹淨漢,而且是兩個惡魔的廝殺。

「那不是淨漢嗎?他在跟達克塔學院的人打架?」

「不是達克塔學院。勝澈,你去附近看看勝寬跟Vernon的蹤跡。」放入新的子彈,Joshua從崔勝澈背上往下跳,不顧對方的呼喊。

 

兩人早已丟下武器用肉搏決鬥,賽賈狠狠將尹淨漢的頭壓在樹上。

「不要反抗,親愛的,我只是想找你敘舊而已──難道你已經喜歡上這種窩囊的生活?」他朝尹淨漢臉上輕吹一口氣,漂亮的五芒星在眼角隱現:「你看,連我們的標誌都隱藏了,Harley啊,你真以為可以說走就走。」

他掏出一把黑色的刀,朝尹淨漢逼近。

「滾開……滾開!」他太害怕,那種源自體內的衝突。他深愛血腥的殺戮,卻又不自覺在逃離。

他想念在圖書室看書的日子,看著小男生害怕的眼神,聽隊長的叨唸,還有小神父自以為是的關心。

「我叫你,滾開。」一把透明的刀從賽賈兩眼中間突出,他的後腦勺出現一張冷淡近乎殘酷的臉。

賽賈愣了一下,露出血腥的笑容,好像感覺不到刀的疼痛。

「這種灼燒的感覺,驅魔師是吧?」身體一點一點在消失,賽賈卻絲毫沒有可惜的感覺,他回頭,看著少年冷淡的注視自己。

「你真行,連驅魔師都能勾搭上──

『回你的地獄去。』古咒語一出,黑色的火焰立刻包圍賽賈,只剩下淒厲的笑聲。

 

周圍歸於平靜,尹淨漢靠著樹幹,看著眼前的少年。

「驅魔師嗎……真不錯,幹嘛不把我一起送回地獄呢?」他冷笑著,舉起黑色的刀瞄準驅魔師:「我也會殺人的,你救了一個惡魔等於是自找死路。」

Joshua淡淡地微笑,像是沒看到刀一樣朝他走近,直到刀尖底在額頭,擦出小小的血痕。

「你不會的。」他朝對方伸出雙手,像是一個擁抱:「因為你不是惡魔。」

 

「你是天使。」

「一直都是。」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Echo祈子 的頭像
    Echo祈子

    說不完的故事

    Echo祈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