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莓果紅色,你說,那是無比美麗的顏色。

但你的溫柔卻永遠不屬於我。

 

「知勳啊,你看。」某一天練習的空檔,崔勝澈拿著一張照片塞到正在專心作曲的李知勳眼前。

「這啥?」李知勳摘下耳機定睛一看,是一張陳舊的合照。

裡面是他與崔勝澈,還有徐明浩,都還是孩子的模樣。三個人坐在像是花園的地方───戴著花圈,一臉不滿的李知勳;頭上插著花,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徐明浩;還有坐在兩人中間,笑得燦爛的崔勝澈。

「怎麼有這個古董?」

「什麼啊,也才十年多前的事情吧,」崔勝澈看著照片,會心一笑:「漢叔寄給我的,說是在整理的時候翻到。」他翻到照片背面,後面用沈穩的筆跡寫了幾行字。

「勝澈八歲,知勳七歲,小八六歲……是父親的簽名啊。」

「我記得小八剛來的那一年,漢叔就離開了不是嗎?」

「是啊,」手指摩娑著照片,崔勝澈陷入了回憶之中:「好久了耶,原來我們也曾經這麼小過……」

「小八那時候真可愛,然後知勳你真是一點也沒變,尤其是身高……」

「崔勝澈,如果你不想要在下張專輯當背景就給我閉嘴。」

 

12 years ago

 

他被告誡要安靜,要隨時穿著袍子,要低調,低調,低調。

「知勳啊,你別怨媽媽,把你送到崔家是為了保護你。」年輕的婦人想摸摸李知勳的頭,卻又縮回手。

「不會的,母親,我不會生氣的。」

嬌小的男孩靜靜地注視母親,眼裡沒有一絲惶恐,很難想像他只是個七歲孩子。「知勳……」

「母親,請別稱呼我的名字,會有危險的。」男孩低下頭,拉緊了袍子。

被大隊武裝兵護衛的馬車穿過了樹林,往遠方的山谷緩緩前進。

「隊長。」走在最前頭的壯碩男子輕喚了一聲他旁邊的黑衣男子:「後方回報,我們好像被跟蹤了。」

「叫錐爾跟莉亞去清掃一下,再十五分鐘就可以進入獸王的領地。」

「是。」

馬車忽然一陣顛簸,似乎是經過了一處石子地。

「夫人,我們還有十五分鐘,請再忍耐一下。」沉穩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,婦人應了一聲表示感謝,掩不住欣喜的表情喃喃自語著:「再十五分鐘,我們就自由了。」

突然馬車狠狠的震盪起來,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上,接著傳來淒厲的慘叫還有飛箭的聲音。

「有突襲!」

「保護夫人和少爺!」

聽見騷動的婦人立刻緊緊把男孩護在懷裡,即使自己害怕得顫抖,依舊用力摀住男孩的耳朵。

「不要聽,孩子,不要聽……」

然而熱氣慢慢席捲車廂,快速蔓延的火苗沿著馬車頂開始燃燒。

「有火!對方有火!」吼叫聲四起,有人砍斷了車樑,把婦人和男孩抱出車廂。

「席維斯!呼叫獸王支援!先鋒隊帶夫人和少爺先走!」方才被稱為隊長的男子一邊揮打一邊喊著。

兩個高壯的男子抱著婦人和男孩,但婦人卻緊緊抱著男孩不願放手。

「夫人,您必須放手,我們無法一次抱兩個人。」

「不,我的孩子……」

「母親,放手吧。」男孩靜靜的看著婦人,彷彿近距離的攻擊與他無關,婦人見狀也只好將手放開,讓男人攙扶著往另一邊奔跑。

六個武裝兵護著兩人往前方疾奔,一邊揮舞大刀抵擋攻擊而來的箭。男孩從武裝兵的臂膀空隙往後看,馬車已經變成一團火球,許多人扭打在一起,分不清敵我。

忽然兩個蒙面人擋在他們面前,手上的刀閃著駭人的寒光,而前方已經看得到獸王族的入口,只要過了門,什麼攻擊都無法接近他們。

「約翰!」抱著男孩的武裝兵喊著,離他最近的夥伴被重砍了一刀,血流如注,被砍殺的人只是一邊吃力反抗一邊怒號夥伴離開。

「快走!快帶著少爺走!」

 前方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大門,原本六個武裝兵如今只剩下兩個,分別護著自己手上的人往前狂奔,然而敵方不知從哪裡竄出來,像是鬼魂似的拼命朝他們追趕。

「再一步!我們快到了!」

 

咻───

抱著婦人的武裝兵被狠狠射中了一箭,婦人驚叫一聲摔在地上,粗麻袍子散開,露出了淡粉色的長髮。

另一箭隨即射中婦人的手臂,染紅了袍子。

抱著男孩的護衛兵順利進入大門,防護罩開啟,任憑外面的飛箭狠狠攻擊也無法傷害他們。

「母親!」男孩掙脫了武裝兵想往門外衝,卻被武裝兵抓住:「少爺!不可以出去!」

「母親!母親!」

「不要看!」

 婦人喊著,掙扎著想爬起來奔向自己的孩子,可惜蒙面人的動作比她快,迅速圍住了她。

 

「孩子!不要看!眼睛摀住!」

「母親!不要啊啊啊啊啊───」

他只是想,聽母親喊他的名字。

 

 

「他還是不願意說話嗎?」魁梧的男子看著坐在庭院中的男孩,皺起眉頭。

「是的,他會吃飯睡覺,但就是不願意多說一句話,尤其不肯透露他的名字……」

「也罷,母親的死亡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。發動攻擊的人調查出來了嗎?」

「很難說主謀者是誰,屍體裡面有血林的夜妖,叛亂的矮人,甚至不排除有深淵的參與……」

「沒關係,議會城跟獸王的血債,我會跟他們算清的。」男子握緊拳頭,隨即鬆開:「對了,勝澈呢?他不是今天上午就要到了?」

矮小的男人卸下嚴肅的模樣,呵呵地笑了起來:「老爺,您忘啦?少爺昨天就來信說會中午到,您就別太擔心了。」

「也是,八成在鳥族玩到不想回來了。」男子無奈地搖搖頭,望著門外晴朗的好天氣,「也好,給勝澈找個弟弟也不錯。」

 

鳥馬拉著的車停在大宅門口,黑髮的男孩蹦達的跳下車,朝站在門口迎接的矮人男子奔去。

「漢叔!」

「少爺,歡迎回來!」

「我好想您啊,父親跟母親都還好嗎?」

「我看你是玩到樂不思蜀吧。」

男孩眨了眨纖長的睫毛,不滿的鼓著臉頰:「哪有,我是真的很想父親跟母親啊,還有漢叔。」

「好好好,趕快去找夫人,她可想死你了。」

看著男孩往宅院裡奔去,漢叔露出欣慰的笑容。這個獸王小少爺,崔勝澈,人如其名的確有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。

他勇敢,體貼,又聰明,而崔家家主老來得子,把他捧在掌心寵愛不說,連鄰近的支族都仰慕著這位小少爺,期望這孩子將來能繼續引領獸王族的興盛。

 

然而男孩與母親才剛重聚,就被牽著往招待客人的樓層,往最深處的房間走去。

「母親,這不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房間嗎?」崔勝澈疑惑地眨了眨眼。

「不,這裡面是我們的新家人。」

「新家人?」

「聽著,勝澈,」母親蹲下身,與崔勝澈平視:「他昨天剛失去了媽媽,要好好對人家,你的玩具和書,通通都要跟他一起分享,以後他也要跟你一起上課。」

雖然不太能理解失去的意思,但崔勝澈能從母親的表情中判斷這應該是一件悲傷的事情,反正多一個玩伴也沒什麼不好。

「他是神諭之子,知道嗎?」

「神諭……」

「噓,這是秘密,不可以到處說唷。」母親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頂,輕輕把人推開:「嘿,孩子,我帶玩伴來給你認識喔……」

 

莓果紅色,像是早餐桌上會出現的新鮮覆盆子,在陽光中鮮嫩欲滴,這是崔勝澈對男孩的第一印象。

「哈囉。」並不太怕生的崔勝澈放開母親的手,奔到床邊朝男孩伸出手,然而對方只轉頭看了他一眼,冷若冰霜的眼睛充滿不信任與懷疑。

「啊,那個,我是崔勝澈,你可以叫我勝澈……我們一起玩遊戲吧?」

男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。仔細一看男孩膚色白皙得不像話,淡粉紅色的嘴唇微張,又緊緊閉起來,然後轉過頭,繼續埋首在手上的書裡。

見男孩不理他,崔勝澈被挑起了勝負欲。在整個獸王族,沒人會敢這樣對他啊。

學著男孩從書架上抽出書,他一屁股坐在男孩旁邊,有模有樣的學他翻書。

對於自己的領域被侵犯,男孩抬起頭瞪了他一眼。

「怎麼,我也想看書啊,看書很有趣喔,我也看很多書……」

男孩沉默的看著他。

「哼哼,我告訴你,老師每次都誇我很聰明喔,這裡的書我幾乎都看過。」

男孩繼續看著他,看得崔勝澈更加不開心,提高了音量:「啊啊,你手上的書很難喔,我可以教你喔……」

 

「那個……」

男孩忽然開口,指指崔勝澈手上的書。

「怎麼樣?有不懂的地方要問我嗎?」崔勝澈得意的笑起來。

「……不是。」

「你的書……拿反了。」

看著崔勝澈尷尬的臉紅,男孩彷彿被逗笑似地輕哼了一聲。

「什麼啊,原來你會笑嘛。」崔勝澈扮了一個鬼臉,也跟著笑起來。

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啊,裝什麼冷冰冰嘛。

 

男孩名叫李知勳,是個非常聰明的人,非,常,聰,明。

崔勝澈看者已經連輸五場的棋局,快要無法忍住想翻桌的衝動。

「可惡!我們來比力氣!」

「勝澈!不可以用武力!」坐在一旁織毛線的母親出聲喝斥:「就叫你要好好學習,看看知勳多聰明乖巧。」

「母親,我才是您的兒子啊……」崔勝澈委屈地看著對面的李知勳掩嘴偷笑。

「不然我讓你好了。」

「不要!」

李知勳其實並不冰冷,偶爾會笑,或者看崔勝澈做些蠢事,只是大部分還是淡淡的,好像所有事情都不干己事,偶爾他會看著窗戶外發呆一整天,直到崔勝澈來喊他才會有反應。

不管是受傷還是被家庭老師責罵考試成績,他都是一臉淡然,好像沒有眼淚與情緒。

崔勝澈的觀念裡,人應該是情感豐富的,想笑就笑,想哭就哭,想生氣就生氣,不是什麼都冷冰冰的。

不過至少李知勳會對自己笑啦,很滿足了。每每開始思考這問題時,崔勝澈總是這樣草草作結,也不願意去思考太困難的問題。

 

所以兩人小小又清淡的日子就過去了半年,直到雨季來臨前那個狂風的深夜。

崔家家主早就穿著大衣到客廳迎接秘密的客人,看著被抬進大廳的一具屍體。

「這是……夫人的屍體,有人在溪邊找到的。」

「神諭之女。」

「是那孩子的母親……」

 

李知勳從夢中驚醒,他夢見母親坐在水邊,朝自己淒涼的笑著。

『知勳啊,回去,不要回頭。』

他其實早就預見母親的死亡,他知道母親逃不過這個劫數,從族裡把他和母親送往獸王族時,他就知道了。

神諭不能看見彼此的死亡,那只會讓自己的生命衰弱,重則一起喪命,所以他連和母親告別的機會都沒有。

「知勳怎麼了……」被大動作吵醒的崔勝澈爬起身,由於睡前玩遊戲玩太起勁,他就直接留在李知勳的房間過夜。

「母親……」

「怎麼了……」雖然極度想睡,崔勝澈還是努力打起精神,因為他也聽見樓下傳來小小的吵雜聲。

「奇怪,現在大晚上的怎麼有聲音……我去看看好了,知勳你別跟著出來喔。」

他悄悄走出房間,沿著樓梯縫隙往下看,是父親和幾名獸王士兵,還有漢叔跟陌生人,圍著一具蓋白布的屍體。

「……請書官來吧,讓她安息。」

「好的,我去聯絡……」

看見白布露出的一抹粉紅色,他馬上靈敏地察覺,那是李知勳死去的母親。

 

「母親……」聽見細小的哽咽,崔勝澈猛然回頭才發現李知勳不知何時蹲在他旁邊,他急著想把人拉走卻不小心發出撞擊的聲音,引起大廳的注意。

「你們在幹什麼?趕快回去睡覺!」難得露出慌張表情的父親對著兩個孩子斥喝,然而原本還算安靜的李知勳卻忽然開始掙扎大鬧。

「母親!我要看母親!」

「勝澈!把知勳帶回房間!不要讓他看!」

「母親!」第一次看到李知勳失控的模樣著實嚇到了崔勝澈,但他還是努力想把李知勳架走,即使他對自己又踢又打。

「父親,不能讓他見母親嗎!」

「不行!他看到屍體也會沒命的!」

「不關你的事!」李知勳大聲哭吼著,雙眼充血泛紅:「她是我母親!她死了!我什麼都沒有了!為什麼我連看她的權利都沒有!」

「孩子,這是為你好,你要堅強活下去……」

「少廢話!」

李知勳狠狠咬了一口崔勝澈,但崔勝澈仍然沒有放手,即使痛得要命痛到出血,他還是緊緊抓著李知勳。

「還不是利用我!都是在利用我!神諭是很厲害啊!想利用我幹什麼呢!」

「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!」

「知勳,別這樣!」崔勝澈抱住他,把他莓果色的頭髮往自己懷裡壓:「不要這樣,你還有我……」

「你還有我,你還有我啊……」

 

李知勳狠狠哭了一個晚上,他哭著說,他早就預知到母親的死亡,他知道,他其實什麼都知道。他知道獸王是出於善意的保護他,他知道。

「我只是,恨不過……」趴在崔勝澈懷裡哭得像個孩子──正確來說,他本來就該是一個孩子。「為什麼我是神諭……我一點都不想要這種能力……」

「崔勝澈,你懂嗎,你懂你沒辦法愛任何人,因為你知道他很快就會離開你……」

「知勳啊。」

崔勝澈的聲音雖然還帶了點稚嫩,卻十分深沉,跟他的父親一樣鏗鏘有力。

「我也會死吧。」

「你喔,」李知勳吸了吸鼻子,嘆了口氣:「你嘛,目前是命蠻大的啦……」

「那就好,」抱緊了李知勳,崔勝澈沉沉的說:「那我會活得比你還久,會陪你很久很久的。」

「你又不是預言家。」

「預言奈我何?」他的語氣裡有無法反駁的自信:「我說會陪你很久就是很久。」

李知勳苦笑了一聲,輕輕推開崔勝澈。

「你啊,你是會活很久,但你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。」

那個人,不會是我。

「反正又不知道是什麼,現在我眼前的是知勳,那我就只陪著知勳,難道你信不過我嗎?」

那雙眼睛太過光明與溫暖,瞬間那些不安與紛亂都被安撫了,李知勳深吸一口氣,往前輕輕埋進崔勝澈懷裡:「好,我相信你就是了。」

 

既然還看不清楚未來,就當作還沒發生吧。

 「累了嗎?」拉起被子,崔勝澈緊緊抱著李知勳:「睡吧,我知道有一首歌很好聽,是母親唱給我聽的搖籃曲。」

 

星星啊,月兒啊,

請你來,擁抱我親愛的孩子,

親吻他,讓他知道我的愛……

 

崔勝澈唱得挺五音不全卻很溫柔,溫柔得讓他眼淚一夜都沒止住卻難得睡了個好覺。

他知道崔勝澈的溫柔不會只永遠屬於自己一個人。

但是在那個未來還沒有來之前,稍微貪心一下可以吧?

 

神啊,讓他貪心一下,一下就好……

 

當春天繁花凋謝後,夏天熾熱來到,接著是秋天,滿山谷的紅葉燒灼。

「知勳你看這個……」崔勝澈拿著一本紅色封皮的書湊到李知勳面前:「嘿嘿,這是一本人類的愛情小說唷,我從書架挖出來的。」

「『羅密歐與茱麗葉』?」

「裡面說他們兩個一見鍾情。一見鍾情是什麼啊?」

李知勳瞪了異常興奮的崔勝澈一眼:「我怎麼知道?」

「可是知勳很聰明啊。」

「我怎麼可能懂這種小情小愛啊。」

但李知勳沒想到,他理解這個詞彙比他想像的還要早。

 

那是秋天的下午,當紅葉猖狂到刺眼的午後,漢叔抱著一個滿身是傷的孩子回到宅院。

男孩非常瘦削,被厚厚的絨毯包裹著,淡金色的鬈髮浮著秋葉般的枯黃色,被放到床上的瞬間,又變成普通的淡金色。

「妖精?」家主皺著眉頭,望著床上沈睡的孩子。

「應該是妖精一類的,但沒有更確切的線索。頭髮會隨環境變色,蝴蝶骨有一個The8的刺青。」

「我看他八成也沒有家人了,被人口販子抓著呢,被我買了下來。」

「他不是普通的孩子。」

 

崔勝澈和李知勳在門口探頭探腦,卻被大人禁止進入,直到一個禮拜後,崔夫人牽著兩個孩子來到房間,當初李知勳來時住的那間。

「母親,這裡不是客房嗎?」

「這裡以後是小八的房間……是我們的新家人喔。」母親蹲下身,即使兩個孩子都稍有長高,她還是習慣與他們平視。

「漢叔從人口販子救了他,要好好對人家,玩具和書,通通都要跟他一起分享,以後他也要跟你們一起上課。」

半躺在床上的男孩穿著棉布的衣服,靜靜看著窗外。

 

「小八,這是勝澈和知勳。」

 男孩轉過頭,如水晶珠子一樣漂亮的眼睛看著兩人,露出了淡淡的笑容。

「小八很好看吧?」母親笑了起來,想著以後啊,這宅子更熱鬧了,受傷的孩子在這裡能夠獲得幸福就是她所希望。

「嗯……」崔勝澈愣愣的點頭,跑到了床邊。

 

鬆開了李知勳的手。

 「我叫勝澈喔,他是知勳,以後我們一起玩吧。」

 

剩下的聲音李知勳已經聽不太清楚了。

神真的很殘忍,雖然他什麼都知道了。

 

-

-

 

 

「知勳。」作曲室的門被打開,權順榮走了進來,卻看見他們的作曲家大人任不完整的音樂重複播放,滑鼠也沒有在動。

「知勳!」

「啊!」沈浸在回憶中的李知勳這才被驚嚇得跳起來,想藏起手裡的東西已經來不及了。

「你在看什麼?」

「喂!還我!」可惜權順榮還是比自己高一截,迅速抽走他手中的照片。

「哇,這是勝澈哥跟小八,還有你耶,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?尤其是身高……」「你再講一次?信不信我……」

 還來不及張牙舞爪,李知勳就被拉進一個厚實的懷抱。

 

「沒關係,你可以坦承,」力道十足的懷抱讓李知勳痛得幾乎無法呼吸,痛歸痛心裡卻安靜許多。

「你可以坦承,我們還有很多時間,不要隱瞞我。」

「勝澈哥,或者小八,你都可以跟我說。」

「我不怪你,知勳,」權順榮其實也難過,但只是隱藏起一切然後輕輕吻著吻懷中人的額頭:「很累了吧,我買了年糕,要吃嗎?」

 

『如果你願意,我會陪你很久很久,久到你嫌我煩。』

 

啊,原來也過了四年多啊,距離他決定再相信一次,原來也四年多了。

李知勳沈默地伸手抱住對方。

 

神啊,這次祢無法奪走了。

求祢,別再奪走了。

 
17 Squad
第一部:日常篇/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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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Echo祈子

    說不完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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